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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八七章太守印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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祁文相的眼珠子都要被自己瞪出來了,他一個字也不說,拿起那方大印全方位檢查了一遍,才發現那的的確確就是兗州太守的印信!

可兗州太守的印信又怎麽會在梅少卿手裏?

他就不提葉適和皇太女之間的齟齬了?就算現在誤會解開了,以葉適的性格也不可能把這麽重要的東西,輕易交到別人手裏啊!

畢竟,這方印信是可以斷是非,調配銀庫銀兩,斷人生死的東西啊!若是落到個心術不正的人的手裏,那整個兗州豈不是要翻天!

“祁主薄何故捧著這印信不放?”梅少卿不大高興。

祁文相這做得也太明顯了吧?他雙眼睛瞪得,簡直要把自己吃了的樣子,就差沒直接問她,是怎麽把太守印信弄到手的了。

祁文相也意識到自己的表情太誇張,連忙斂了斂神色,小心翼翼地問道:“梅小姐又用金牌了?”

這一次,輪到梅少卿瞪眼睛了。

她是那種動不動就拿金牌壓人的人嗎?再說了,這祁文相也不知道動動腦子,有些事情不是光有金牌就辦得到的好嗎?

可祁文相一副,別騙我了,快承認吧,我也是有腦子的表情,氣得她肝疼。她真想讓祁文相看看,他家太守葉大人,是怎麽強行把大印塞到她手裏的!

“黃河的事情還想不想解決?”梅少卿沒好氣地白了祁文相一眼。

祁文相一想大印還在人家手裏,萬一把人惹毛了,事情重新丟給他,那他就苦不堪言了。他連連點頭哈腰,看著梅少卿蓋了章,他才稍稍放心下來。

這一堆事情中,也就黃河的事情最重要了。要是葉適沒回來,上頭工部的人卻來,他一個人也應付不過來。

“那工部的那些大人……”

梅少卿大筆一劃,把治河的銀兩劃掉了三成:“看來你們兗州的官員,也不是個個都那麽清廉的嘛。”

祁文相還想提,又聽梅少卿道:“還有,西邊運河的淤泥為何不清?凡通往運河碼頭的官道壞了,都要第一時間修好。”

……

接下來的一整個下午,祁文相站在梅少卿桌邊,聽她吩咐一件件事情。她處理起事情的速度,要比葉適都快個兩三倍,決斷起來又快又好,仿佛答案早就在她腦海中。她說出來,不過是過過嘴的事情。

祁文相站了一下午,直到所有事情處理完,他才發現自己腳疼腰酸。

雖然如此,可他竟一點也不覺得累,反倒看起來神采奕奕,望著梅少卿的眼睛放著光,雙眼中滿是嘆服。

“梅小姐,在京中是您一直替殿下處理奏折的?”

如果說祁文相之前對梅少卿僅有認同的話,那現在他就佩服她,佩服得五體投地了。

梅少卿揉了揉自己的肩膀,站起身來發現天邊的天已經擦黑了。她這才感覺有些累,疲憊地回答道:“殿下的奏折一向是孟長史處理。”

“可梅小姐的經驗豐富,手法老道,一點看不出是第一次接觸這些事。”祁文相直接把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。

梅少卿看了眼祁文相,心道,自然不是第一次接觸。她前世在周牧儀身邊待了十多年,當上宰輔也有五六載的時間,期間處理的奏折何止千萬,區區兗州的州務當然不在話下。

可這話不能同祁文相說,只好推說是她外祖教的。她外祖的名聲整個大周無人不曉,推到他身上,自然不會有人懷疑。

祁文相真心實意地推崇了幾句,由於事情實在太多,只好又抱著公文,到其他房間分發下去。

梅少卿坐著馬車回到太守府,中途竟靠在車裏睡著了,等到馬車停穩時晃了晃,她才將將醒過來。

誰知瞇了一會後,身體又酸又軟,她下了車狠狠地吸了口微涼的空氣,這才有些清醒。她雖然累但心情卻不差,這一下午不停歇地幹活,讓她不由地想起上輩子做宰輔時的事情,驀地發現奏折批多了,居然也會上癮。

畢竟,那種按照自己意志辦事,坐等事情結果的過程,的確非常有成就感。

梅少卿神清氣爽地進府,卻發現羅氏帶著丫鬟在門房等她,說要與她共進晚餐,順便單獨談談心。

梅少卿爽快地答應,跟在羅氏身後,沿著庭院裏的長廊到了一座會客用的小院。小院設計得非常別致,底下用假山堆成,假山上建了一間小閣。

一條石階彎彎曲曲環假山而上,通向聳立其上的樓閣。石階兩旁每隔一丈,便放一對石燈,石燈是仿小閣的模樣雕鑿的,內裏都放了點亮的紅燭。紅燭火光搖曳,隱隱照亮腳下的路,把人的影子照了數重,長長地往後拖去。

梅少卿站在石階底部,借著石燈裏的燭光、小閣裏透出的燭光,看到閣上閣了張牌匾,匾上用方正的楷書寫了“多羅閣”三個字。

羅氏見梅少卿看向牌匾,親自扶著她走上臺階,說道:“這多羅閣是我嫁進葉家後新建的,婆婆親自為小閣起的名,說希望多羅菩薩保佑我,又期望我同多羅樹一樣為葉家開枝散葉。”

“想必,葉夫人在府中也置有佛龕?”梅少卿隨口問道。

羅氏聽到她婆婆的名字,臉上閃過不易察覺的憂色:“婆婆在院中修了一間靜室,平時也多用齋飯,算是在家的居士。”

梅少卿正好捕捉到羅氏的神色,但她也不多過問。

她與孟雪崖搬到太守府這麽多天,羅氏都只在該出面時出現,並沒有特意來找她。而她應該也知道,自己這幾天忙得不可開交。

可見,這次她請自己吃飯,一定有事情同自己說。

梅少卿略想了想,便排除因為羅彌的可能性。如果僅僅是幫羅彌傳信,根本用不著這樣大費周張,她更偏向於羅氏自己有求於她。

所以,才會備下飯菜,請自己來多羅閣談話。

梅少卿對女子的態度,向來比男子溫和一些。再加上她這會倦著,也不願意拿出精力來,壓迫別人早些說完。

她想到太守府廚子的手藝不錯,認真做起菜來,應該比平時還要更好一些。而且,羅氏有求於她,一定不會早早同她說正事,至少得等到菜吃了一半吧?

梅少卿打定了主意,羅氏若不提,她也不主動戳破,等酒飽飯足之後,才會精力解釋問題不是嗎?

“梅小姐,石階上有青苔,小心看著腳下。”羅氏輕聲細語地在她耳邊提醒,向梅少卿介紹道,“聽說梅小姐自幼在蘇州長大,想必領略過太湖風光吧?這多羅閣下的皆是太湖石,與梅小姐一樣,都是從江左來的。”

“果真如此?”梅少卿玩笑,“難怪我一見到這假山,便睹物思人了。”

羅氏素聽府衙的人說,這位梅小姐脾氣不好,偏又生得牙尖嘴利,這府衙上上下下的人沒幾個沒被她罵過的。

可羅氏卻不這樣覺得,在她看來梅少卿溫和有禮。而一個女子與他們打交道,必然需要強硬態度,否則如何樹立自己的威信?

兩人相互扶著,由丫鬟們陪著進了多羅閣。

羅氏的貼身丫鬟去讓廚房上菜,而羅氏則領著梅少卿走到閣中,入眼便是一張鋪了繡著金色萬字紋暗紫色桌布的圓桌。

這張桌不大僅能坐四人,但勝在桌布做得精巧,金色的絲線讓本來就偏暗的桌布,在燭光下也不遜色,看起來十分奪目。

“這多羅閣一般只有我來,我是愛極了這個地方,常在這裏繡花寫字,或者吃些點心,看些話本。”羅氏溫聲向梅少卿介紹,嘆了一聲,“我在兗州城裏沒多少好友,平時都在這裏消遣,若不是梅小姐太忙,也要請你來這裏玩的。”

她這次請梅少卿來,雖然的確有事要請教她,但她說這話的語氣情真義切,比初次見面時的客套話要真誠許多。

這也不怪羅氏,原先她見到梅少卿,兩人也只是陌生人,談不上多親近。

可這些天,梅少卿住在太守府裏,免不了與她打交道。她又從丈夫那裏得知,梅少卿的諸多事跡,聽得她既佩服又羨慕。

她只覺得自己是一只困在內宅的鳥兒,而梅少卿卻是一只可以翺翔天空的鷹,心中向往之情日漸深刻。

“少夫人的多羅閣造得當真有趣。”梅少卿發自內心地讚嘆。

多羅閣裏,還擺著一張書架,書架旁立著一張繡架,閣中也多見羅氏常用的東西,可見這多羅閣的確是她常待的地方。

羅氏臉上多了幾分笑意,走到書架前,抽出一本藍皮話本,遞給梅少卿:“梅小姐可看過這本新出的《陳公案》?”

梅少卿看這書頁嶄新,應該是新買來不久的,她從羅氏手裏接過來,翻開書本的扉頁,看見中間印著“雙生花”三個字。

“這本書少夫人是何時買的?”梅少卿勾了勾嘴角問道。

羅氏道:“這是前幾日新出的一本,我已經看完了,若是梅小姐感興趣,便拿回去看吧。”

梅少卿不客氣地揣進懷裏,問道:“少夫人可知寫這《陳公案》的玉生鸞是誰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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